昨晚临睡前,我像往常一样戴上耳机,让ASMR主播的耳语与轻叩声带我入眠。手指敲击木盒的脆响、丝绸摩擦的沙沙声、还有那刻意压低的呼吸——这些曾让我瞬间放松的声音,此刻却成了疼痛的前奏。
清晨醒来,右耳深处传来阵阵钝痛,像有根细针在耳膜上轻轻扎刺。转动下巴时,关节发出细微声响,疼痛随之加深。我试着回忆昨夜——音量似乎比平时调高了两格,就为了更清晰地捕捉那些令人愉悦的细节。三个小时不间断的听觉盛宴,现在想来,竟是耳朵的马拉松。
医生检查后说得直接:“这是听觉疲劳。耳道皮肤薄,鼓膜敏感,长时间接受特定频率刺激,不亚于让眼睛直视闪光灯。”他翻开解剖图,指向耳蜗里那些微小的毛细胞,“这些细胞一旦受损,不可再生。”
我从未想过,追求放松的仪式会成为负担。ASMR本是通过特定声音触发愉悦感的体验,但当音量失控、时间过长,愉悦就变成了攻击。那些让我头皮发麻的酥麻感,在持续刺激下转化成了真实的疼痛。
这不是ASMR的错,就像再美味的食物过量也会不适。我的耳朵在用它唯一的方式抗议——通过疼痛提醒我,哪怕是温柔的声音,也需要保持距离。
取下耳机的这个下午,我听见窗外鸟鸣、键盘敲击、甚至自己的心跳。这些最平凡的声音,原来如此珍贵。或许,与声音健康共处的秘诀不在于追逐更强的刺激,而在于学会在恰当的时刻——摘下耳机,还给耳朵一片宁静。